清憨迂直纳天机---孙强华的山水画
[日期:2014-06-13 15:01] 来源:中国美术市场报 作者:郭外 阅读:35114
清憨迂直纳天机---孙强华的山水画
作者:弋阳旧民
正月入春始来,红梅开又谢,接着便是海棠。
今朝出门,园子里已是粉灿灿桃花缀满树,天地间的蓬蓬生机,最是在一年的初春里来的真切。
中国人心中的“宇宙”、“造化”、“物理”、“气韵”,是要在这般山川四季里沐浴陶冶能廓然明了的。他有别与西人眼中的世界,最是强调一个“机”——人和人的机、人和物的机、物和物的机。得机方能化育天下万物,方能有无尽生发,方能从心所欲而不逾矩。
天地间万缘相生以机,也因机而生出“息”。物的息,人的息各自不同而各自成就。
中国山水画里。笔墨是这样的机与息。丘壑也是。它是将这样盈然盎然的天地至理蕴纳于无声。在宋人,心中孕着如此天地宇宙之丘壑,笔下恭谨虔诚,却是这样的自然之机、息相与无间;在元人,宇宙物理,得机忘筌之际,暗藏些气韵情致,亦是这代人对机、息的一个化变生发;至明清人,笔墨做主,却是依然机韵不尽,息自不同,各自吐纳得活色生香。
古时画论里讲“师古人、师今人、师造化”便是师一切可以师,终臻于这机、息二字里人、艺的刚好恰和。
强华兄秉性刚傲率真,纯粹而执着,几十年来视艺术如生命。形诸笔下,是朴实静笃,一股清憨迂直之气。
清憨迂直便是我读到的他这个人的机与息。
清是不落尘埃,这与他与生俱来的气质与审美指向,如这初春繁花微雨的陇陌,草木抽芽,油润净彻,具体到笔墨,所现是一种静洁娟好,莹润通明;憨是笃实诚挚养成的一种态度,不弃不舍,执着而朴健,是一笔不苟的恭敬周备,是出自心性的阔达绵袤,是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虔诚皈止;迂表面是与世相违,与古为徒,与世不合,其实是要宁做潮流的反叛者,也不肯从俗随流,丢弃大志;直则是傲然刚正,不事小巧,堂堂正正,以道为归的一种精神境界,人生态度。
他的山水画,早年学元人,上溯宋人,下涉明清,花大力气临古师古;再携笔墨往山川四季里写生妙悟,研究一棵树、观察一棵草、沐浴一阵风。兼以读书写字,参禅论道,采机养息,洗尽铅华,已卓然独立,有所成就。
我们能从他的山水画中见到范宽、李成的影子,也能感受到马远、吴镇般笔触。一树一石皆有画法画理上的来历,并皆化于笔下——这是多年来由法至理,深入研究与体悟的结果。入古出古,以古人笔墨丘壑为酒,浇着自己心中之块垒。以之印证于山川草木,是他那些生机勃勃,气韵独特的山水对景写生稿,也是我更欣赏的一类作品。他的这类画稿,在山川自然的陶养中,最大地将理、法揉化融通。去取由心,当清憨迂直的心性触到自然万物之机时,自不为物象所束缚,借机生情,天然流露、处处是自家笔墨,是气息朴拙醇憨。这样的画,直见他机、息、性、命,是最可贵重者。
人似画,画如人,画因人立,人以画成。
胡兰成写到周作人时,曾有感叹于当世“不知什么时候起,中国人的生活变得这样琐碎、零乱、破灭。一切凶残、无聊、贪婪、秽亵,都因为活得厌倦,这厌倦又不走到悲观,却只走到麻木,不厌世而玩世。”在强华的画与人面前,我也生出如此感叹。
有时我想,今时似强华这样清憨迂直的人,怕是更见稀少了。
人存素心,往来这天地间生机间,是绝不至于琐碎、零乱以至于破灭,亦不会凶残、无聊、贪婪、秽亵至于厌倦、麻木。不能得天地间这美好的机,生命便是枯萎凋零的种子,失去光泽。
昔日此季,正是相约外出写生之时。二月三月,田野山丘,处处有我们笑语欢声。
强华的人与画,恰如山野间淙淙溪流,自在至真,自有源头活水,又似一棵树——他笔下那些苍虬古木,倔强虬劲,孑然潇洒,谈笑在日月山川里。